2021-10-13 22:5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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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华新闻客户端10月11日消息 记者 胡雅心 文/摄
傅自律,一个从2004年开始,数十年如一日坚持寻访日军侵华细菌战幸存者,还原历史真相的人。今年的他已经89岁了,在体力日渐不支的情况下,时隔两年,他再次探访那群自己一直牵挂着的人。
时隔两年的慰问
“你们能来关心一下他们就很高兴了。”
“真是太有心了。”
……
10月10日,驱车到汤溪镇派溪李村,傅自律带着两名志愿者洪增贵和席志毅,拎着慰问品,看望侵华日军细菌战受害者李志发老人。一见面,老人的亲属就迎了出来,热情地和大家打招呼,仿佛迎接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寒暄了一会儿,傅自律又问起了老人的近况。老人的亲属说,现在还是老样子,自从55岁那年病发,这20年来他每天是又痛又痒,晚上都能看到他一个劲儿地挠痒。
李志发老人就端坐在桌子边,虽然一直没说话,但神志还算清醒,一看到志愿者们来了,就露出了微笑。他脚上穿着布鞋,两条小腿肿胀,右腿还包着纱布,时不时有脓水渗出来,左腿皮肤上能看到形成来一片很明显的木头似的癞癍。
“这就是炭疽病,受害者的腿部每时每刻都会渗出脓水,又痛又痒,有的还散发着臭气,在屋外都能闻到,到了夏天,苍蝇都会围着转。”席志毅解释道。
在上境村,两名受害老人方素青和应茶英都已经八十多岁了,烂脚病折磨了她们四十多年,痒的时候只能擦点药膏缓解一下。现在虽然不流脓水了,但皮肤上的瘢痕一直无法恢复。曹界村是受害最为严重的村庄之一。据傅自律调查,宗谱显示该村当年有300多人,因细菌战有76%的人死亡。当时家家户户都有哭声,剩余的幸存者受身体影响也失去了劳动能力,只能出去乞讨,许多人就死在了外出乞讨的路上。
“他们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人。”傅自律说,这一切都要源于日本侵华期间对我国发动的细菌战,原汤溪县就是细菌战的重灾区之一,傅自律的父亲和小叔都因染上烂脚病而死亡。从2004年到2016年,他在投身细菌战调查多年的王选女士的影响下,开始自费寻访细菌战幸存者和收集日本人的战争罪证,白天骑着自行车带着干粮下村调查,晚上就回来整理资料,十几年间走访了17个乡镇的138个村子。他在2004年参加汤溪老年大学,正式成立汤溪老年大学细菌战调查委员会,发动集体力量进行走访,后来又自费赴日本参加侵华日军细菌战诉讼,筹建细菌战博物馆。
2010年,傅自律提出对部分受害比较严重、家庭比较困难的受害者给予关怀,得到了大家的响应,于是以汤溪老年大学的名义募捐并开始自费前往汤溪、洋埠、莘畈、塔石、琅琊、蒋堂、白龙桥、罗店、乾西、竹马、苏孟等地,慰问当地38名受害者。2015年,中国首个侵华日军细菌化武受害者救助基金成立,傅自律的团队也得到了更多的资金支持,继续坚持慰问的传统。由于疫情原因,慰问活动中断了两年,但傅自律的心中一直牵挂着他们。
在一整天的时间里,傅自律和洪增贵、席志毅三人不辞辛苦驱车前往莘畈乡、塔石乡的深山中,先后慰问了方家村、东坑村、井上村、岱上村等地的受害者们,又原路折返前往安地镇青口殿村等地,每到一处,这群饱受痛苦折磨的人都给予了热情的欢迎。
时隔两年的慰问之行让傅自律喜忧参半,心情复杂。其中有部分受害者的病情有所好转,特别是曹界村的戴兆开,吃了两个月中草药以后也不流脓水了,被烂脚病折磨了半辈子的他总算松了口气,上境村的应茶英、方素青等人的情况相对来说还算可以,但也有受害者的病情反而恶化了。这些人年纪大多在八九十岁之间,身体状况都不太好,有的中风了,还有好几位老人因摔伤再也无法行走了。更令志愿者难过的是,两年前他们的慰问名单上还有21人,如今只剩下了15人。原本需要两天时间的慰问,行程也一再压缩,现在只需要一天。
“说不出来,就是有一种失落感,害怕历史被遗忘。以前我去过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看着幸存者人数在一点点减少,就是那种感觉。”席志毅说。
薪火相传的事业
“我可能是最后一趟来了,我已经快90岁了,心里想着最后和他们见一次面,以后就不可能来了,年纪大了走路都快走不动了。”走访过程中,傅自律这样说道。
今年是他走访慰问日军侵华细菌战受害者的第九个年头,按照老人的说法,很可能也是最后一次的慰问。
2016年以后,因为年纪和身体的原因,写字也很困难,傅自律很少再下村收集资料,今年以后可能不再参与慰问活动。现在,他每天都在位于汤溪集镇的家中看书、看报纸、练字,过上了本该早就到来的退休生活。今年2月,他给自己编写了一本九十华诞纪念册,纪念即将到来的90周岁生日。
尽管如此,他依旧牵挂着未竟的事业,牵挂着这一群人,近几年也会出席“九·一八”纪念日活动。从2019年起,他将与侵华日军细菌化武受害者救助基金的对接工作转交给了洪增贵。洪增贵是蒋堂镇泽口村人,2006年,已经从沙畈乡文化站退休的洪增贵加入汤溪老年大学,傅自律的事迹深深感动了他,再加上他的生母和继母也是细菌战受害者,于是洪增贵毅然加入了傅自律的团队,一起参与细菌战调查,走访慰问受害者,帮助他编写《细菌战调查实录》和《我走过的路》两本书。
家住莘畈乡的席志毅有辆面包车,经常来往于汤溪和莘畈之间,还搭载过浙师大学生到开展两天的细菌战调查,他本人也对这段历史非常感兴趣,于是,三人组成了一个小团队,经常一起外出调查,每年慰问细菌战受害者。
“每次出去调查,傅老师都非常节省,他说要把有限的经费运用到该用的地方。”洪增贵说。结束了一上午的慰问,原本外出调查从来都只买碗面条吃的三人组这次破天荒点了几个荤菜。午饭结束后,傅自律显得有些疲惫,靠在了车里的座椅上,但他仍然坚持奔赴下一个慰问地点,就像对细菌战调查数十年如一日的坚持。
“把日本侵略中国的历史调查出来告诉我们的后人,我觉得非常值得,(能够)激励他们把祖国建设好,国家富强了,帝国主义就不敢欺负我们了。”回忆自己数十年参与侵华日军细菌战调查、为受害者奔走的初衷,傅自律这样说道。
接力棒现在来到了洪增贵手中,他打算继续传承对细菌战受害者的慰问传统。接下来,喜爱创作的洪增贵还准备为仍然健在的15名受害者写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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